身后跟着一个没穿衣裳的人，段千曦也不好再逛下去，倒是离开时，听说了一件事，这京城将会有一个黑市。那黑市里，什么东西都有，只有你不要的，没有他没有的。
    得到了黑市开张的准确时间，段千曦带着女子离开。
    找了间铺子让她换上衣服，等着她出来时，段千曦愣了一瞬，这女子竟然长得如此好看。
    “你，”段千曦上下打量了一番，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瓶子，道：“这药膏可以祛疤，身上的疤痕你若是想留着便留着。”
    拿着药瓶的手顿了一瞬，女子愣了一瞬，点头。并未说话。
    段千曦看着她，眉眼低垂，道：“你，不能说话？”
    不是不会，是不能。段千曦看着她的脖子，上面并没有什么伤痕，那不是天生就该是后来发生的了。
    女子手上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
    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打了两下，她道：“若是不介意，我给你看看？这个京城，我的医术若说第二，那必定无人感称第一。”
    女子似乎有些犹豫，但目光落在手中的瓷瓶上，最终还是把手伸到了段千曦面前，示意她把脉。
    手指搭在女子的手腕上，过了半晌，段千曦才说：“你这是，被人下了毒？”
    说着，她抬头看向女子，女子神色有些诧异，显然没想到他真的能把出来，连忙点头，想要说话，可张嘴啊啊半天，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段千曦却闻到了一股臭味，她皱眉，抬头看向女子的嘴巴，里面黑洞洞的，竟然连软腭上面的小舌头都没了，对方到底是有多狠心，才会做到这一步？这跟把她的舌头割了有什么区别？
    眯了眯眼，段千曦道：“你先跟着我，目前我没办法找到能让你说话的法子，但还有其他的方式。”说着，段千曦问了一句，“会写字吗？”
    女子点头，段千曦随手拿过桌上的纸笔，道：“名字和家世，写下来。”
    看着女子在纸上面写字的模样，段千曦心里啧了一声，她这一趟倒是来的好，遇到的都是有些家世的人。
    前面那个蓝眼睛的男人就不说了，单说这个被人剥光了放在街道上供人观看的女子，那握笔的姿势比她还要规整，写出来的字也是赏心悦目，是时下最流行的簪花小楷，显然也是受过大家教育的人。
    不过，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的会落到如此境地？
    段千曦又不得想起当时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悲愤，难不成是家道中落被人陷害？可若是陷害，对方怎的不直接杀了她，反而把她弄到了京城这边来？
    一个不会说话的花瓶，跟蓝眼睛的男人可不一样。
    他们那样的异族，是贵人喜欢的，也只有贵人能够欣赏得来。所以送到京城情有可原，但这女子，对方若是有点脑子，就知道她这样的姿色和才情，若是真的榜上了什么厉害的人，那他们必定是逃不了的，又怎么会把她送到京城来？
    一边想着，段千曦一边看着女子写字。她显然是有些着急的，写字的速度非常的快，有些潦草，但风骨依旧是在的。
    上面写着的东西，竟然跟段千曦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这女子姓张名玲珑，是西陵北方富家之女。平日里最喜的就是拈花刺绣，做些女红，谢谢诗句。怎奈家中管家突然背叛，联合对手害死了她爹娘，还不停打压她家。
    后来想把她糟蹋了，结果被她逃出来。逃出来没多久就被人牙行给看上，带走了作丫鬟。谁知去的第一家，对方就是个变态，欺辱了她不说，因为她长得漂亮，那人便做了不少过分的事情。后来，那人弄死了一个人，是当地官员的女儿。
    她正巧目睹了当时的场景，而为了让张玲珑闭嘴，对方选择了把她弄成一个哑巴，也就有了现在这样子。
    之后，那些人还想毁了她的手，她出卖了自己的身体，才求得一条生路。正巧路上有一个商队要离开当地，她便跟着人走了。
    谁知道那商队其实就是人贩子，见她长得好看，自然也捎上了。
    怎奈她不会说话，放到一般人家里去，人家也不想养着这么一个丫头，还是个被人糟蹋过的。于是，那些人一路带着她来到了京城。打算卖给那些达官贵族，结果她不配合，这才有了段千曦去时看到的那一幕。
    段千曦看着纸上笔锋，玲珑在写到有些地方时，那笔力似乎能穿透纸张，墨水都浸湿了宣纸，印在了桌上。可见她是恨透了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
    沉默了一瞬，段千曦道：“对于你的过去，我无法评价，只能说，你很厉害。”
    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亲自经历过，段千曦只能说上一句厉害，而后道：“今后身上随时带着纸笔，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一些便于携带的，遇到事情就写字，跟在我身边，没人会欺负你。还有，今后你就叫玲珑。”
    玲珑点头，躬身给她行了一礼，即便是这个时候，她也没有下跪。这倒是让段千曦颇为欣赏的一点。
    摆手，她道：“你既然是富商之女，那么你会做生意吗？”
    她之前跟容若说的那月亮石，目前已经差不多打磨好了，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送到京城。她正好缺一个掌柜的，倒不如玲珑来试试。
    玲珑一愣，随后点头，在纸上写到：会，我做生意跟我爹爹学的。我爹爹很厉害！
    便是看着纸，段千曦也觉得自己感觉到了玲珑的雀跃，但只是一点点。
    “成，那到时候你帮我看一个铺子，我会手把手的教你，其他的你就不必管了。至于你的事情，过去的过去了，我也管不着，但从现在开始，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便会一直护着你。直到我死。”
    这样的承诺，不可谓不重，玲珑重重的点头，看着段千曦的眼神几乎快凝成实质。她能遇到这么一个人，何其有幸？这辈子，她都不会背叛他的！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