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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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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逾林整个身体都侧过来,正对着他,半张脸陷在老电影的光影里。
    他声音闷闷的,难道就因为他找你说了两次话,你就心软了?
    不是心软,陆潺潺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只是觉得事情过了就过了,我也没想真的把他怎么样
    而且不是从重,江逾林定定看着他,强调道,是规定如此,我只是建议领导们按规定处理。
    倒是你,江逾林顿了顿,他耍伎俩害你,你却连常规处罚都舍不得让他接受吗?
    陆潺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半晌才道,你是想说我很圣母吗?
    江逾林没答,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你要吵架吗?
    陆潺潺眼睛都瞪大了,怎么就我要吵架了,我说你什么了
    他话没说完,江逾林就靠过来揽住他,手放到他肚子上,还给他搭了个小毛毯。
    一切就绪后,才淡淡道,好了,吵吧。
    陆潺潺被他这一出搞得更说不出话,骂周林的舌头仿佛跟现在嘴里的不是同一个。
    你你这是干嘛呢?他结结巴巴说。
    江逾林一本正经道,怕你一会儿难受,影响吵架质量。
    陆潺潺泄了气,哑声道,我没想吵。
    他声音软和许多,娓娓道来,周林和我们不一样,他把考研保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只是想给他留点余地。
    嗯。江逾林头低着,从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陆潺潺也不知道自己的解释他到底听进多少,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晚,他们看似没吵起来,陆潺潺却总觉得两人之间隔了点什么。
    一直到第二天吃过饭,去实验室做实验,他们说得话都比平时少了很多。
    陆潺潺有些心不在焉地清点实验器材,发现一个小烧瓶里残留了些白色颗粒。
    想到这场实验要用到的白色颗粒状物质只有氧化镁,应该是上一场的同学走的时候没清干净。
    他没多想,直接把烧瓶放到水下清洗。
    砰
    手里的烧瓶爆炸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陆潺潺来不及反应,循着本能偏过头,才堪堪躲过飞溅的玻璃渣。
    他穿着防护服,带了手套口罩和护目镜,却偏偏在今天没有穿一件高领的毛衣。
    一片飞溅而来的玻璃碎片随着他偏头的动作从他颈侧擦过,留下长长一道血痕。
    陆潺潺愣了半秒,抬手一摸脖子,摸到一手的血。
    下一秒他就被人抱进怀里,他愣愣地抬头去看,江逾林目光闪动,捂住他的脖子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入v啦!!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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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文中关于保研竞赛等内容都是编的,我是个没有机会保研的渣渣,所以请大家意会意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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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这场事故调查起来可以说毫不费力, 实验室里外都有监控,安保设置完善,化学用品借用规则相当严格。
    几乎是陆潺潺刚被送到医院, 校方就已经通过监控和药品借用记录查清了事实。
    是周林干的。
    周林把原本用于实验的氧化镁换成了外观形状相似的氢化钙, 作为有毒的化学药品, 实验室管控极其严格, 任何借用者身份信息都登记得明明白白。
    而周林在做这一切时,也丝毫没有遮掩。
    他大大方方用自己的身份登记, 大大方方走在监控下,又大大方方换掉原本的氧化镁。
    好像根本不在意是不是会被查出, 只是单纯地不顾一切地想要泄一次愤而已。
    江逾林是在急症室门口知道这件事的, 门里陆潺潺还在处理伤口。
    江逾林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保持平静敲门进去。
    陆潺潺血淋淋的脖子已经被冲洗过, 医生刚给他缝好针,正坐在他面前上药裹纱布。
    江逾林只是看了一瞬, 就再也受不了似的移开眼。
    他咳了声, 用冷静的声线问医生, 请问他怎么样了。
    医生注意力都在陆潺潺脖子上,闻言随口道,没事了, 伤口割得有点深,但万幸没碰到动脉,只是失血量大了点,回去好好养几天就行了。
    好, 江逾林认真应下,又请教道,那么回去后要注意些什么呢?
    注意不要沾水, 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动作也不要太大,以免伤口撕裂,最好静养几天,一周后来拆线。
    伤口包好后,医生摘掉手套,起身往外走,又说:你让他再休息一会儿,观察观察,两个小时后没别的反应就可以回家了。
    好的,谢谢医生。江逾林送医生到门口,等医生走后,关上门折返回来。
    陆潺潺正阖着眼坐在病床上,身体斜斜地向一边靠着,额头轻轻抵着墙,包着纱布的脖子就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江逾林眼前。
    江逾林轻手轻脚地坐到医生刚刚坐过的位置,一言不发打量着陆潺潺。
    陆潺潺闭上眼睛的样子格外脆弱,因为失血的缘故整张脸都没了血色,几乎要和身后的白墙融为一体,搭在他额前的发梢就显得更加乌黑了。
    或许是听到他的动静,陆潺潺睫毛抖了抖,缓慢地睁开眼。
    直到他睁眼,江逾林才终于又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生命的鲜活,几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陆潺潺凝视着他,眨了眨眼,却没有说话。
    即便江逾林在尽全力克制,他身上那股阴沉压抑的气息也渐渐弥漫,包裹住了陆潺潺。
    过了好一会儿,江逾林才接住陆潺潺的视线,问,你觉得是意外吗?
    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冰冷。
    陆潺潺看着他,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是周林做的吧。
    江逾林听他说话时,声音小而颤抖,知道是因为扯到伤口疼的原因。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你替他求情的时候,知道他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陆潺潺没说话。
    江逾林向他逼近了些,又问,你现在知道了,如果再回到那时候,你还是愿意帮他吗?
    陆潺潺因为江逾林靠近的动作微微睁大眼,那双很漂亮的琥珀珠子一样的眼睛,就这么对上了江逾林极黑的眼瞳。
    陆潺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江逾林不懂他眼底的情绪,等待片刻又忍不住道,为什么呀?
    两人沉默对视了很久,陆潺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江逾林垂下了眼。
    陆潺潺也撇过头,却不小心扯到伤口,下意识嘶了一声。
    江逾林一怔,正想碰一碰他就被推门而入的护士制止了。
    诶病人先不要动哦,护士看了看陆潺潺的情况提醒道,最近都尽量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哟。
    江逾林伸到半空的手僵硬一瞬,又堪堪收回,他看了眼给陆潺潺检查的护士,起身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陆潺潺下意识就要跟出去,被护士小心按下,哎哟别动别动,好好坐着休息
    江逾林一出诊室,迎面对上赶过来探病的杜礼。
    杜礼摸了把额头,大冬天的硬是赶出一身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在探病的路上。
    老江啊,杜礼瞅瞅他身后的诊室,怎么样了?
    江逾林摇摇头,没事了,在休息。
    杜礼见江逾林情绪不高,以为他是太紧张了,便拉着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老江啊,你也别急,潺潺这不没事了吗,回去好好养着就是了。杜礼安慰道。
    江逾林垂着头,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以示回应。
    杜礼又叹了口气,你该不会是被周林那小四眼儿气的吧,也是,换我也得气死了。
    江逾林落寞地摇摇头,声音低低的,你说我做错了吗?
    做错什么?杜礼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要求按规定处罚周林,记他大过,做错了吗?江逾林抬头看向杜礼,目光沉重。
    杜礼拍着他的肩安慰道,当然没错啊,犯了错就要受到处罚,你只是按规定办事。
    那陆潺潺为什么就是理解不了呢?江逾林问,为什么他就是要帮周林求情?
    刚才在诊室,陆潺潺虽然没有回答他,但江逾林知道,他是默认了,如果再回到当时,他依旧会选择跟周林和解。
    什么?杜礼大吃一惊,你说潺潺替周林求过情?
    江逾林闭着眼点点头,语带疲惫,他当时跟周林达成和解,向领导反映警告处理就好,不用记大过,是我要坚决要求按规定办事,周林才最终被记过的。
    杜礼听完,一时愣住没说话。
    他沉着脸想了想,忽然一巴掌拍向大腿,恍然大悟般道,我好像想明白了。
    哎呀老江,你杜礼揪着头发对着江逾林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了?江逾林皱眉。
    杜礼组织了下语言,老江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怪潺潺圣母来着?
    江逾林偏过头,闷闷道,不是怪他圣母,他顿了顿,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心软。
    这事儿啊,我站潺潺那边。杜礼叹气道。
    你知道潺潺为什么同意跟周林和解,还帮他跟领导说只警告不记过?说到底他俩关系就一般,甚至因为竞赛那事还有点不好,那他为什么就非要当这个圣母呢?
    江逾林忍耐道,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
    杜礼深深看着江逾林,因为他把周林这人看明白了。
    他的眼神和陆潺潺在诊室里看他的那一眼尤其像。
    周林家境普通,甚至可以说贫困,他从很小的县城考到咱们学校来,他把保研升学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或者说可能就是他的命,这是他和我们最不同的地方。
    杜礼顿了顿,接着道,按我们学校的机制,警告可销大过不可销,只被警告还有救,记大过等于直接断送一切升学机会,还会一辈子跟在档案里,找工作都受影响
    那在周林看来,他的一辈子就毁了,他又要回到鸟不拉屎的老家,他能甘心吗?
    江逾林死死盯住杜礼,眼神闪动,杜礼有些说不下去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学校毕业的学生,找一份普通工作是没问题的。江逾林强调道。
    可他不这么觉得呀!杜礼握紧拳头。
    老江你或许理解不了,但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一旦事情没朝着他的预期他发展,他就觉得全完了,一辈子都完了,周林就是这样,他眼里只有升学,这就是他最看重的事。
    一旦这个机会没了,他就会觉得自己跟死了一样,他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江逾林眉头死死拧着,眼圈都红了,所以呢?
    所以潺潺才不想跟他耗呀!杜礼一副你怎么还不懂的表情。
    潺潺让警告处理,周林就会觉得他还有希望,有这么最后一张皮崩着他就不会真的失控,我们只剩一年多毕业,毕业后老死不相往来谁管得着谁?
    要是他最后一张皮没了,破罐子破摔,潺潺怎么防?就像今天这事,万一潺潺没躲过,万一那口子割深了呢?悬崖勒马也得有根绳子勒不是?
    杜礼嘴都说干了,停下来缓了好久,老江,你就是太正了,你是正人君子你想不出、也永远不可能干这种下三滥的事。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世界上龌龊的人太多了。
    其实潺潺这么做,某种程度上说也是想保护他自己吧,可能他不知道周林最后会做出什么事,所以宁愿一开始就不要发生。
    他拍着江逾林的肩膀,最后说了一句,人心最难测,有的是真的很坏。
    江逾林看向杜礼:为什么你好像很了解他,而我却一无所知?
    杜礼笑了,因为我和他是一类人啊。
    他搭着江逾林的肩,我们习惯摸索人,但老江你一直用理智在判断事物。
    江逾林十指紧紧交握起来,所以,还是我做错了吗
    不是杜礼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你哪儿错了呢,按规定办事能怪你吗?你行的端做得正有什么不对?
    潺潺也没错,他把周林看明白了,所以想把所有事情扼杀在最开始,之后再断绝和周林的一切接触就好。
    杜礼苦口婆心,你们都没错,错的只是周林那恶毒的小四眼儿,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不想你误会了潺潺,受伤的是他,难受的也是他,要是你再跟他闹脾气你说他怎么办?
    江逾林听着杜礼的话,忽然就想起昨晚,陆潺潺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脸上都是老电影投下的忽明忽暗的光。
    那天他就没看懂陆潺潺的眼神,也没听懂他那句话。
    陆潺潺说想留些余地,或许不仅是给周林留的,也是留给他自己的。
    哎,其实这些事本来该你自己想明白的,或者潺潺直接告诉你,不该我这个外人来说。杜礼继续絮絮叨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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