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走路没长眼啊！”
    方牧恩再次撞到一个女人身上的时候，不小心把女人手中的袋子撞在了地上，惹得女人怒骂一声。
    紧接着，就是绵延不断的脏话，很多都是不堪入耳。
    虽然觉得女人说话很难听，但方牧恩还是有礼貌地道歉之后蹲下来帮她捡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可能是有急事，所以女人骂骂咧咧地夺过方牧恩手中的东西就走了。等到女人走了有十多米远，方牧恩才发现地上还有一支录音笔滚落在马路牙子边。
    方牧恩赶忙拾起录音笔就追了上去，无意中却听到女人打电话说的内容。
    “别提了，刚刚让个女人撞了，晦气死了。”
    “姐们儿你放心，那个陆琛钰就是个花花公子哥，有我出马妥妥的！”
    “陆家那么厉害，要是放在几十年前根本不可能有人愿意接你这个单子。也就是看在姐们儿你的份儿上，不然我才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吊那个凯子呢。”
    熟悉的名字让方牧恩绝了叫住女人的想法，她默不作声地跟了女人一路也把她说得话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是有人想要利用勾引陆琛钰来获得陆氏集团一份非常重要的竞标文件。
    陆氏集团为了这个励城改造项目已经筹备了足足两年，如果这次竞标失败，会让陆氏集团元气大伤，更可能动摇陆琛晟在陆氏集团的地位。
    顾不得许多，方牧恩趁着女人走到一条人很少的小路时，几个跨步上去拦住了女人的去路。
    “可以让我看下你的电话吗？”方牧恩不是在征求女人的意见，趁着女人愣神的时候她直接上手把手机抢了过来。
    看到手机上那个有点熟悉的号码，方牧恩的心沉入谷底：正是王一一的电话号码！
    方牧恩的脸色变得煞白，原本直挺的腰板儿也弯曲下来。
    在方牧恩主动亮出身份并且威逼利诱下，这个女人很干脆地把自己老板卖了个精光。
    “你们两家的恩怨道上的人都听说了，现在还有开赌盘赌谁能赢呢。我说姐们儿，你哥够狠的啊，这个计划一旦成功了那陆家估计三五年内翻不了身。”
    能和王一一这个傻大妞关系好的，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心眼儿多的。面对方牧恩的追问，她大咧咧地挥挥手说：“我就知道这些了，从来只负责拿钱干活。你要是还想知道什么，就去找一一吧。”
    方牧恩看她也不像是说假话，从手包里取出一张支票填了五位数递给她说：“今天撞了你真是不好意思，也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
    女人没有跟钱过不去，她喜笑颜开地把支票收起来解释说：“也就是你，我才愿意说这么多。一个是你哥，一个是你老公，闹成这样子也是蛮奇葩的。”
    毕竟是个外人，方牧恩没有多说什么，礼貌地点点头就离开了。
    司机一直远远跟着她，这会儿已经等在外面好一会儿了。
    坐上车，方牧恩伸手把和驾驶座之间的隔板关上才疲惫地靠在座椅上。
    真是讽刺，她刚刚才在阿晟那里发了一通脾气，转眼就看到自己哥哥要对陆氏集团下黑手。
    虽然商场无情，但人有情。方牧恩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抉择，更何况这次还涉及到林彩的丈夫……
    车子很快驶入方家的院子，早就得到消息的方牧晔也从公司赶回来了。
    “牧牧，你都知道了？”
    在方牧恩回来之前，方牧晔就训斥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一一。他一直很谨慎地不让方牧恩知道对陆氏集团下手的事情，不是害怕方牧恩会生气，而是知道她一定会为难。
    但是事与愿违，牧牧还是知道了。
    “哥。”方牧恩脆弱极了，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方牧晔，希望从哥哥脸上找到一丝希冀。
    只可惜，她失败了。
    虽然充满怜惜，但方牧晔没有半点犹豫。
    “牧牧，你不会阻挠我的，对吧？”方牧晔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大手温暖，但让方牧恩阵阵颤栗。
    “哥，不能不这样吗？冤冤相报何时了？”方牧恩乞求着哥哥，希望他能够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松一松口。那个计划，一旦实施开来，不管成功与否都会将方、陆两家的关系推往绝境更深处。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牧牧乖，回去休息吧，好吗？哥今天带妈去了医院，医生说妈妈现在恢复情况很好，只要不再刺激她，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轻微的状态，甚至有可能痊愈。”
    看着方牧恩黯然离去的背影，方牧晔有片刻的不忍。他刚刚确实是故意提起沈斯芸的，就是为了把方牧恩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堵回去。
    就算心疼，方牧晔也没有后悔。他的妹妹是一个对亲近的人太过容易心软的女人，哪怕受到再大的伤害总是能轻易忘却，总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可他不一样，振兴家族、洗刷家耻，是他作为家主的责任。所以，他只能伤害自己从小疼宠在手心的妹妹了。
    方牧恩轻轻推开沈斯芸房间的门，看到她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进来的声音没有引起沈斯芸的注意力，直到方牧恩把头贴在她的腿边，沈斯芸木然的样子才有所改变。
    “牧牧……牧牧……”看到女儿，沈斯芸的眼睛略微有些发光，和之前的呆滞截然不同。
    母亲的呼唤让方牧恩鼻子酸酸的，她依赖地把头靠在沈斯芸的手上，假装是妈妈在抚摸她。
    “妈，事情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步呢？”这一刻，方牧恩多想妈妈能够亲亲她，给她支持，告诉她该怎么做啊。
    沈斯芸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但因为太过细微，沉浸在痛苦中的方牧恩没有听见，自顾自地向妈妈倾诉。
    “哥现在太执着了，他的心里只有报仇两个字。以前他多疼我啊，哪怕我跟阿晟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立马反对。可现在……我感觉都有点不认识他了。”
    方牧恩理解哥哥心中的仇恨和对报仇的执着，但她总觉得人一辈子不能只为报仇而活，还有很多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来在乎。
    虽然沈斯芸没有回应，但是在妈妈身边，方牧恩总算能够敞开心扉地诉说自己心事。
    “妈妈，阿晟的心思我知道，他就是恨咱们家当初阻挠我们两个在一起，所以下手才会丝毫不收敛。”
    “我以为，有我在，慢慢就能化解两家的恩怨。”
    “可是现在看来，是我高估自己了。”
    说到最后，方牧恩有些哽咽了，甚至有些自暴自弃起来。
    “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没有爱上阿晟，或者直接被顾继臣撞死不再回来该多好啊，至少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么痛苦的境地。”
    原本一直靠在门外倾听妹妹心声的方牧晔被方牧恩话中的意思惊住了，他猛地推开门，眼神中带着不敢置信。
    “牧牧，你再说一遍？之前出事，不是意外？”
    方牧恩根本没想到哥哥会偷听，所以才会说出这个自己一直隐瞒的事情。
    “哥，你听错了，没有的事儿。”方牧恩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这是她一直不想让哥哥知道的事情。
    毕竟，顾继臣是爸妈和他使计谋带进方家的。
    “牧牧，你从来不会跟哥说谎的。”
    这会儿看方牧晔已经听得八九不离十，她也不好隐瞒。怆然一笑说：“没错，我是在捉奸之后被顾继臣亲自开车撞死的。”
    几乎是一刹那间的事情，方牧恩感觉哥哥的气势消退了许多，眼中甚至出现了红血丝。
    “哥，这不关你的事，都是顾继臣自己做的孽！”方牧恩连忙扶住差点摔倒的哥哥，解释开导他，“是顾继臣自己为人不正，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多恶事。”
    方牧晔看着真心为自己着急的妹妹，心里的愧疚差点把自己淹没。
    虽然现在牧牧已经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当初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亏他还觉得从未做过对不起牧牧的事情，高傲地以大哥的身份希望牧牧能够以家族为重。
    家族带给牧牧什么了呢？一个虚假的丈夫，一个血淋淋的婚姻？
    “牧牧，是哥对不起你。”
    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前，方牧晔一直觉得顾继臣只是一个有野心的小人而已。但最起码对牧牧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在爸爸去世后给他一部分许诺他只要不再婚就让他真正进入方氏集团。
    现在看来，妄他自诩聪明，竟然被顾继臣耍得团团转！
    看到方牧恩眼底的憔悴，方牧晔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对爸妈李代桃僵之计默许，或者不对顾继臣那样轻蔑的忽视，是不是妹妹就不会死于非命又吃那么多的苦头？
    即使对陆琛晟恨之入骨，方牧晔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当初牧牧真的和他在一起，也许同样会矛盾重重但至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