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线扫过成俊，最后停在唐卡的脸上。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唐卡下意识露出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老人表情好像有点奇怪。
    “真不好意思，冒昧来打扰您老人家。”陈文轩说。
    “没关系，反正我也在家里整天没什么正经事做，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他再次看向陈文轩。
    “没错，她是我的多年好友，这位是王成俊先生，安广厦的最高负责人。”陈文轩连忙道。
    “方案做了么？”陈长胜问。
    “都已经做好了，您现在方便么，可以让王先生当场讲解一遍……”陈文轩说。
    “不必了。”陈长胜说。
    “啊。”三个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我现在已经不管公司的事务了，如果方案没问题，你们可以直接去找我的女儿，你们都是年轻人，当面沟通比较方便。”陈长胜说。
    “好的，谢谢您陈先生！”成俊俯首感激。
    “小夏，带文轩和王总去见陈白芷。”陈长胜淡淡道。
    “几位请给我来。”美女管家莞尔一笑道。
    “等等，那个小姑娘留下。”陈长胜突然出声。
    成俊紧张的看向陈文轩，见他也是一脸茫然。
    唐卡先是愣怔，随机反应过来，连忙给他们使眼色。
    只是让自己留下而已，又没有提什么非分的要求……没必要忤逆这位金主。
    她连元少洛都见了，还怕这位老先生？
    成俊和陈文轩忧心忡忡地走了，唐卡抱着盒子，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陈先生您好，我们来的匆忙，也没准备像样的礼物，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您别见怪……”她把盒子用双手平举递过去。
    陈长胜走起身，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
    两个小家伙浑身都是细绒毛，好像两个毛线团，眼睛像两颗虚黑的绿豆，嘴巴尖尖看起来显浅黄色。
    他看它们，它们也在看他。
    两只小鸡抬着头，扑愣着还没长羽毛的小翅膀，口中适时地发出了叽叽的声响。
    “这是？”陈长胜有点意外。
    “怀恩多特鸡，长大之后身上会有漂亮的斑点，可以观赏，也可以做宠物，成年之后一周至少能够产六颗蛋，据说肉质也特别鲜美！您可以把它们放到花园里自己找吃的，有空也可以喂喂他们打发时间……”唐卡小心翼翼道。
    “谢谢你，这礼物我很喜欢，不过先把它们放一边，过来坐吧！”他很和蔼的笑了。
    得到回应之后，唐卡多少放松了些。
    两人坐下来，陈长胜还为她倒了一杯茶。
    唐卡很是受宠若惊，双手接过杯子不敢喝也不敢放。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陈长胜问。
    “唐卡。”她老实说。
    “多大了？”陈长胜继续。
    “22岁。”唐卡谨慎道。
    “还在上学吗？”
    “已经毕业，参加工作一年了。”
    ……
    唐卡一边回答陈长胜的问题，一边揣测对方想干什么。
    她实在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留下自己，还要问这些琐碎的问题。
    “以前有来过江城么？”陈长胜注视着她问。
    “差不多五年前来过一回，这是第二次。”唐卡紧张地抿了口茶。
    这老头，该不会对自己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不能啊，她这长相，这气质，刚才那位美女管家可差太你好你好你好远了！
    “小姑娘，你认识我么？”陈长胜饶有兴趣道。
    “上大学的时候，老师在课堂上讲过您的事迹。”唐卡说。
    “除此之外呢？”陈长胜问。
    “……不太了解。”在明眼人面前，她不敢撒谎。
    “我曾经给你写过一封信，记得吗？”陈长胜微笑。
    轰！唐卡的记忆，瞬间被激活了
    五年前的冬天，她为了还陈文轩还钱，千里迢迢跑来江城。
    结果没看到他人，便在附近海边打转，无意中救下了一个女人。
    而当她爬上岸时，才发现背包丢了，里面有她所有的证件。
    唐卡只好给同在江城出差的肖也打电话，对方来接自己，又让许亦飞开车捎带自己回燕京……
    后来差不多过了一周，就在她纠结什么时候回老家补□□件时，收到了个神秘包裹。
    包裹里，就是她的背包和全部证件，同时还夹带了一封手写信。
    信里向她表示感谢，同时又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自己，上面还附有地址和电话。
    不过，唐卡却没当回事儿。
    她直接把信收起来当做纪念，五年来也没翻过第二回。
    今天被陈长胜一提，唐卡才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这座豪宅似曾相识了……
    她当年的无心之举，没想到居然还能有后续！
    陈长胜就有一个女儿陈白芷，那天在海边寻死的就是她？
    唐卡睁大了眼睛，好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小姐，她，还好吧？”她结结巴巴道。
    “托您的福，她现在非常好，经历了那件事后，也彻底明白了什么才是最珍贵的东西。唐小姐，谢谢！请原谅本人这几年来身体不佳，没有机会向您表示当面致谢！”陈长胜声音突然变得客气又感激。
    “您太客气了，是陈小姐命不当绝，那样的情况，换做是别人看到也一样会下海施救的。”唐卡连忙放下杯子。
    提到五年前的事，陈长胜既欣慰又后怕。
    “陈白芷情绪稳定后，我找人调来了附近海岸边的监控，最后没找到人，只寻回了你的背包。为了查证主人身份，在下冒昧翻看了您的东西，手机还有证件……本来以为，留下联系方式后，不久之后就能收到电话，没想到居然自此无音讯，久久不见下文。大概过了一年时间，我再也忍不住好奇，心想这个小姑娘到底在做什么呢？于是让人专门调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他讲到这里禁不住笑起来。
    “啊，您都发现了什么？”唐卡尴尬。
    “就是你在学校里拉着同学做微商、卖粉条、搞培训班代理……不仅我知道，陈白芷也知道，当时我就跟她说，这女孩将来绝对不得了。她有次去燕京，想要顺便见见你，结果被我拦住了，你自己就做得挺好，没必要受外界干扰。同时我也很想看看，你到底能够发展到什么地步。我前段时间还在好奇，你毕业为什么会甘心待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里，直到陈文轩打电话，我才明白原因。”陈长胜说。
    唐卡苦笑了一下，然后又同他主动解释自己。
    “……我害怕树大招风，给公司带来麻烦，所以就做了个幕后股东。要不是这次遭遇伏击，我也不会来找您。”她把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把肖也给隐去了。
    安广厦和方氏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掺和过半分，不提也罢！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你思虑的很周全，虽说在挖人抢标的事情上过于激进，但也算不上错。贺飞鸿这个人，我也认识很多年了，他确实欠缺心胸，尤其对待年轻后辈上，手段过于狠辣，迟早会遭反噬。”陈长胜说。
    在唐卡和陈长胜交流时，成俊也在使出浑身解数，向陈白芷展示安广厦的实力。
    “陈小姐，我们的确是一家小公司，但我们拥有全球顶尖的造型设计师，无论是主体场景概念，还是静态动态造型标识，以及vr互动，我们的团队都有相当成功的案例，您可以先来看一下这个星空主题馆……”
    成俊在接管安广厦后，整个气势提升了一大截。
    裴然的设计，也是无可挑剔。
    星空场馆浪漫又震撼，瞬间就击中了陈白芷的内心。
    “这是裴然的设计！”她说。
    “没错，裴总监是我们最棒的设计师，但是，其他人也不差，飓风、李king都是我们重金挖来的。坦白说，我们公司目前处境很艰难，所以迫切需要月亮湾这边的业务来续命。公司停摆了将近两个星期，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提出过离开的事。他们现在，都在公司里兢兢业业的上班……陈小姐，抱歉我说这些并不是要打苦情牌，而是想告诉您，我们虽说眼下只是个三流的小公司，但我们却拥有一流的人才和能力，只要能让我们公平进场，我们安广厦就能交出让你满意的答卷！”成俊慷慨激昂道。
    陈文轩坐在旁边，安静地倾听着。
    他觉得，成俊是个绝对出色的演讲者，裴然的设计，配上他的煽动力，简直完美。
    不知道陈白芷是怎么想的，至少他被打动了。
    当介绍将近尾声时，陈文轩禁不住开始担心唐卡。
    尽管陈长胜是个很有涵养的老人，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手机铃声响起来，成俊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是陈长胜打来的，陈白芷瞟一眼对面的两个男人，从容地接起电话。
    “谈的怎么样了？”陈长胜问。
    “还不错。”陈白芷淡淡道。
    她是个非常严苛的女强人，看似非常将就的三个字，实际上评价却很高。
    别人不知道，但是当爹的却很清楚。
    “那就好，带他们来吃饭吧，我有个惊喜给你！”陈长胜说。
    “惊喜？”陈白芷蹙眉。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陈长胜卖关子。
    挂掉电话后，陈白芷起身。
    “方案都已经介绍完了，那就一起喝杯茶吧。”她说。
    “好的，谢谢陈小姐！”成俊紧张道。
    陈文轩和陈白芷走在前面，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从背后比了个胜利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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