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安静，许久，顾菡烟才从怔然中反应过来。
    “所以如果我救了顾悠然，连三十岁都活不过去？”
    顾母眼神讥诮。
    几乎不用她回答了，这表情就是答案。
    顾菡烟眸色在瞬息变了变，却很快恢复了自然。
    “那姥姥呢？”
    “谁知道那老太婆用什么办法活了下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连你妈都没救成，难不成你还指望她能救你？”
    顾母大笑出声，得意的看着顾菡烟，欣赏她希望破灭的神情，只觉得畅快极了。
    顾菡烟也的确心凉了一下，毕竟姥姥能活下来，为什么她不可以？
    可是顾母的话也没错，姥姥那般喜爱她妈妈，相对隔着一代的她感情应该更深厚，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却依旧死了。
    这说明姥姥必然也无能为力。
    而且姥姥已经消失了十多年了，她现在的状况如何都是未知，顾菡烟忍不住收了收拳头。
    冷绍城上前手放在她的头顶上，“别怕。”
    顾菡烟浑身僵了一下，很快恢复平常。
    在敌人面前她从来不会流露出自己最无助狼狈的一面。
    即便再绝望也要昂首挺胸的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稍稍敛眸，顾菡烟站起身，牵住男人的手，冲他摇头笑了笑，“没事。”
    她垂眸看向一脸恨意的顾母，表情很平淡声音是淡漠，“姐妹一场，我会为她风光大葬，顾家也会留给你们，这是我对你们最后的仁慈，看在你养育我的份儿上。”
    “呵呵，呵呵……”
    顾母闻声笑了，笑的讽刺，她讥讽的盯着顾菡烟，“是为了你的名声吧？”
    “随你怎么想。”顾菡烟淡淡的撇开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毫无声息的顾悠然，转身下楼。
    “顾菡烟！”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菡烟听到了顾母大声叫她的名字。
    她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顾母声音冷戾，她似乎看上去冷静很多，但说出的话也同样富有攻击力很多，“你不会如愿的，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想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拥有美好的人生，你会在40岁之前死，你的人生未来必定坎坷万分，永远不会如愿，我诅咒你！”
    顾菡烟回头看了一眼顾母，遥遥相望，那双眼眸充满滔天恨意，神情笃定。
    顾菡烟心底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总觉得顾母要做些什么，或许她还有什么底牌没出？
    顾菡烟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拉着冷绍城离开了。
    ……
    夜晚的风很冷，尤其是已经快要入冬了。
    从顾家出来，顾菡烟的心情如同这夜晚的景色，同样凄凉。
    她看着远处很远很远的地方，霓虹灯闪烁的很漂亮，却仿若离她越来越远。
    顾母的话历历在目，冷母那张鲜活的脸也在脑海中划过。
    她不后悔做过的所有事情，但憎恨那种抓在手里的东西一点点流逝的感觉。
    她终究还是不被上天所钟爱的吗？
    “为什么你从来不会想到我？”冷绍城声音有些沉，攥住她的手微微用力。
    那种力道似乎在提醒她，他的存在。
    也似乎如同她极致的拼命想要抓住手里握的住的东西。
    纵观她整个人生，如今只拥有了两样东西是真实且让她不舍的。
    一个是友情，一个便是爱情。
    他们都给了她温暖，让她整个人生充满了希望，可也是绝望。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第一次有些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不爱是真的就不怕。
    因为爱的牵绊，所以舍不得，会恐惧、会难过、也会憎恨。
    顾菡烟首次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了脆弱，眼眶有些红的往他怀里靠，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腰，“亲爱的，我怕。”
    “别怕，我说过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即便倾尽所有他也不会让她有事，若真是那般到了无法挽救，他会陪她的。
    顾菡烟搂着他的腰收紧，蹭了蹭他的胸膛，“我觉得越来越抓不住你了。”
    “那便让我抓住你就好。”哪怕死也不会松手的，冷绍城眸色在月夜中划过深沉，有一瞬间划过的光芒是顾菡烟都害怕的疯狂。
    顾菡烟蹭蹭他，只觉得这个男人的胸膛好温暖，顾母说她活不过四十岁，如果救了顾悠然她会缩短十年，也就是三十岁。
    她没有救顾悠然，可是救了冷母，如今身体的状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她的寿命只剩下四年了。
    四年。
    顾菡烟心尖有些疼，这个男人的未来会有另一个女人陪着他，那个人不会是她，他胸膛倚靠的也不会是她。
    想想，不甘心呢。
    她握了握拳，但很快就松开了，推开男人冲他道，“走吧。”
    即便那张脸很明媚的在笑，可冷绍城知道她的心很冷，是难过的吧。
    这个女人可以欺骗任何人，却欺骗不了她。
    她不相信他。
    冷绍城并没有很着急的想要去承诺什么，还有时间，他会证明的，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珍爱的女人。
    ——
    原本以为回到老宅可以好好的睡个觉。
    顾菡烟的身体也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在车上的时候都有些困。
    但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顾菡烟珍惜每一刻与男人在一起的时光。
    她不想未来他的记忆中，只存在她的睡颜。
    她要以鲜活热情的姿态活在他的脑海中。
    却不想刚回来，只来得及冲凉，还没躺到床上，男人接到了那边打来的电话。
    “顾家着火了。”
    顾菡烟惊愕，睡意瞬间被驱散，怔怔然道，“着，火？”
    冷绍城抿唇，看着女人眼底划过心疼，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这是他们选择的路，不是你的错。”
    顾菡烟沉默，她不觉得她有错，但多少心情还是很复杂难过，那是她曾经的家，还有那熟悉的面孔……
    她声音有些沙哑，还一会儿情绪被平复了才道，“去看看。”
    冷绍城蹙眉，担忧的看着女人苍白的脸色，她本就身体不好，他知道她已经坚持不住了，不想她再奔波。
    但顾菡烟很固执，一定要去。
    冷绍城无法，只能再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