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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是皇帝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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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父不必多礼,今日是侄儿来拜访叔父,并非天子莅临僧庙。”嬴衍温声道,亲自将他扶起。
    他同这个叔父关系不错,往常做太子时也常来拜见,偶与他讲论文义、听寺中僧人辩经说法,虽说他并不信奉佛法,但也能从释家典籍中汲取智慧,也算是一种消遣。
    一时清池将他迎进天王殿中烧了香,又将他延入住持房中,旁余大臣则被留在了门外。
    “陛下实不该来。”一进入僧房,清池大师便叹息着说道,“佛门是清净之地,今日,倒要因您而见证兵戈之灾了。”
    他虽是僧人,但毕竟身为皇室中人,先帝当年弑父杀兄的事迹败露,即虽天子威望空前,也有人打起了反叛的主意,想将他架在那个九五至尊的宝座上以业火焚烧炙烤。
    然而他都能想到的事,陛下怎会不晓。京兆苏氏想兵围永宁寺,来个瓮中捉鳖。他便主动入瓮等着对方,显然是留有后手,要将他这清净佛门变成杀戮的人间地狱。
    “叔父错了。”嬴衍脸色严肃,却望着四角檀窗划出的一方天空。
    “倘若朕没记错的话,大约是前朝齐朝的时候,这座永宁寺就曾被人利用,将寺塔烧成灰烬,那些跟随北齐天子登塔的大臣遗骨至今还埋在永宁寺塔之下,又怎能说得上是佛门清净?”
    像是映证他这一声,僧房之外,苏钦已然悄无声息地溜走。永宁寺外的闹市间正有兵马衔枚疾走,为首之人,赫然正是本该在新城之中的嘉王嬴徽。
    他手里擒着一方皇太后懿旨,停在永宁寺门前,高声宣旨:
    “皇太后令,天子为情乱智,失帝王礼仪,乱魏制度,自绝于天。不可以承宗庙。”
    “当废居藩邸,立广阳王为帝!”
    作者有话说:
    下章和下下章都待替换哦,估计下下章就结束啦
    第85章 (新)
    嘉王带着兵围住永宁寺的时候,瑞王亦带着人马围住了高阳公主府。
    花厅里,岑樱正和高阳姑母说着话。小鱼如今已半岁了,养得白白胖胖粉雕玉琢,见了人就笑得一团喜气,十分惹人怜爱。
    高阳公主一边逗弄着她一边徐徐问着岑樱带孩子的事,这时候封询进来,瞧见他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知是出了事。
    岑樱亦注意到了外面的嘈杂声响,不禁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的。”高阳公主柔声安抚道,“乌合之众图妄挣扎罢了。樱樱不必担心。”
    到底出了什么事?
    胸腔里的心跳一丝一丝地加快起来,岑樱担忧地站起身:“姑母,我想去前头瞧一瞧。”
    她也已经是小鱼的母亲了,既承后冠,不该是遇事只会躲到丈夫身后的小姑娘了,总该负起责任。
    “也好。”高阳公主神色凝重,转向丈夫道,“你先带着公主下去吧,我和皇后去前头瞧瞧。”
    将小鱼托付给封询后,岑樱跟随高阳公主登上了修建在府门后的那座瞭望塔。前院里已经聚满了护院部曲,个个手持兵燹,枕戈以待。
    府门外亦传来声声厮杀声,是部曲事先埋伏在府外的街巷里,已与叛军短兵相接。岑樱立在瞭望塔上,正可见人群之中、瑞王策马来回督战,不断嚷着要生擒她的话语,霎时明了今日之祸因谁而起。
    “白薇姐姐。”她强压着气性唤白薇一声,“借你弓箭一用。”
    白薇取下背上背着的弓箭交给她,岑樱张弓搭箭,对准街巷中厮杀指挥的瑞王便一箭放了过去。万幸她是和哥哥学过射箭的,幼年拿弹弓打麻雀也常能打中,此时居高临下,倒也顺利射中对方马腿。
    惊马嘶鸣,四蹄登时掀起极高,险些将瑞王掀翻在地。瑞王恼怒地回过头来,视线相触,他立刻振臂而呼:“来人啊!把这个妄图神器的贼妇人给本王生擒了,以告□□在天之灵!”
    “妖言惑众什么!”
    岑樱气极,花明雪艳的眉目间怒意灼灼:“吾乃大魏皇后,见皇后如见天子,天日昭昭,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吾面前行叛乱之事!”
    到底是第一回 摆皇后架子,她是稚嫩的,脸上更因不惯作此凶相而红扑扑的,胸腔里心又跳得极快。
    瑞王又扬鞭指着她:“什么皇后!你只不过是一个叛党之后罢了!”
    “指望天下人都是嬴衍那样的糊涂虫吗?错把鱼目当珍珠,为了你,竟逼死自己的父亲,还要为你给自己的父亲安上莫须有的弑父杀兄之名!”
    “我大魏立国百年,可从没有这般糊涂的天子!今日皇太后懿旨在此,我等就是要拨乱反正,匡扶社稷!”
    “都给我上!砍下二妇头颅者,赏银万两,封万户侯!”
    他说着,又指挥着部下流水般朝公主府的大门涌来,同公主府的部曲厮杀起来。
    底下杀喊声声声震天,岑樱纵有千句想要反驳的话也是枉然。却又不愿听他这般污了丈夫清名,只气得连发了五六箭朝他射去,纵然不曾射中他,也射死了好几名叛军士兵。
    底下的部曲眼见得皇后殿下亲自助阵,个个血气上涌,原本陷入胶着的战斗霎时为之一变,加之叛军人数有限,赶来增援的禁军却愈来愈多,叛军很快便落了下风。
    瑞王见对方人马越来越多,心知是守株待兔,暗叫不好便欲逃走。迎面却有羽矢飞来,正中其面。瑞王惨叫一声,自马上摔下。
    那策马飞驰而来的正是苍龙卫统领,其后白马玄甲正成攒云之势,很快结束了街巷里的战斗,生擒了瑞王将他擒入府来。
    高阳公主心里一喜,匆匆又拉着岑樱下塔。那名统领将捆得五花大绑的瑞王扔至岑樱脚下,抱拳跪下请罪:“下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岑樱硬生生忍住上去拳打脚踢的冲动,只道:“你敢拿我?吾乃陛下所封的皇后,我为君你为臣,你有什么资格拿我?”
    “何况陛下践祚以前乃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皇位乃先帝亲授,如何得位不正?倒是仙居殿的那位,陛下从未封她为皇太后,何来的皇太后懿旨!汝等这是谋逆!”
    盛怒之中的小妇人张牙舞爪的,虽不是史册汗青里的贤后风范,倒也伶牙俐齿,瞧上去便十分地不好相与。
    高阳公主心中宽慰,面上微微带了笑意。岑樱还浑然不觉,命人将瑞王带下去后,又急忙问那名统领:“陛下那边怎么样了?”
    统领答:“回殿下,陛下尚在永宁寺中,那边也有咱们的人事先埋伏,不会有事的。”
    听他如此说,岑樱稍稍放下了心。她望着东边碧蓝的天空,只在心间默默祈祷。
    但愿……他不会出什么事才好。
    ——
    永宁寺中,住持房内,纹枰上黑白棋子厮杀正酣的时候,禅房之外,嘉王与苏钦已率兵马包围住了永宁寺。
    永宁寺寺门洞开,对方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涌进来。封衡假意惊道:“诸位,这是要做什么?”
    “陛下还在住持房中听经呢。怎么,太傅是想谋反?”他视线一转,掠过嘉王落到苏钦身上。
    殿前廊下已经聚满了护卫的禁军与苍龙卫,尚有大批在集结赶来的途中。两方如棋盘上的楚河汉界,隔岸对峙。不大的院落内密密麻麻挤的全是人。
    苏钦紫袍蟒带,清癯的脸上胡须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
    他手持着先帝御赐的七星宝剑,神色严肃:“封廷尉,对不住了。”
    “陛下为情乱智,为给皇后族人平反,不惜编造谎言污蔑自己的父亲是乱臣贼子,还欲将皇位传给公主。我等身为臣子,实在是不忍这大魏江山落入外姓之手,更不能瞧着陛下一错再错,为了一个女人而给自己的父亲泼脏水!”
    “封廷尉,你渤海封氏也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从龙之臣,应当知晓,封氏效忠的并非某一位君主而是大魏宗室。前次你替陛下更改当年的卷宗颠倒黑白已是铸成大错,还望你能迷途知返,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这老家伙,分明自己指鹿为马竟还倒打一耙!
    封衡面色冷峻,还未开口,僧殿里又悠悠然飘出陛下的声音:“舅父。”
    “朕竟不知,除了溜须拍马的本事以外,你这指鹿为马的本事竟也修炼得如此炉火纯青。”
    众人皆是一震,紧接着,便见天子身着素袍,自僧房庑殿里缓步走出,眉目漠冷,全然视殿下的重重兵燹于无物。
    眼见得围上来的兵士越来越多,苏钦与嘉王两个如何还不明自己这是中了圈套——这哪里是毫无防备,这分明是场守株待兔、请君入瓮的好戏!
    苏钦握剑的手也不禁微颤,他自知毫无胜算,然而事情走到这一步也早没了回头之路,索性与他撕破脸来:“陛下要臣如何?老臣一家皆对陛下忠心耿耿,情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的恩德。然而陛下无故毁弃与小女的婚约是一,幽父囚母是二,如今更要因情乱智做出许多的不理智之事!”
    “祖宗的江山都将毁在你手中了,老臣虽为您的舅父,但亦是世代食魏禄的魏臣,又焉能袖手旁观?眼瞧着您一错再错?”
    他说得正义凛然,全然为社稷呕心沥血的模样。嬴衍听得好笑,揣手入袖:“所以,舅父打算取而代之?彻底为我魏室分忧?”
    “老臣不敢。”苏钦脸色一肃,“但陛下已然为情失智,确然是不适合再坐在这个位置上,还请陛下退位让贤。”
    他说着,倒装模作样地稽首一礼。嘉王心急如焚:“舅父,你和他又废话什么?皇太后诏书在此,今日,他是不退也得退。”
    对方的人手越来越多,拖下去也只对他们不利。然僧房内地域狭小,对方纵使人多也不好施展开,若是速战速决,他们尚有胜算。
    他不愿再等,张弓搭箭,对准长兄眉心就是一箭。却在半空便叫青梧以剑挡下,摔至地上,一分为二。
    曾经势同水火的两拨人,竟也因他拧成了一股绳。嬴衍依旧视弟弟为无物:“皇太后?仙居殿中一罪妇尔,朕还没有尊封,何来皇太后的懿旨。”
    “倒是舅父,你想废了朕,又打算拥立谁?是你旁边这个以臣僭君、被先皇斥之为悖逆的庶子,还是宣成皇后手里那几个尚在襁褓之间的婴儿?你京兆苏氏想做曹操,又何必假托霍光之名!”
    他并不尊自己的生母为太后,而是冠以先帝的年号称作宣成皇后。听见那一句“罪妇”,苏钦气结:“国家乃以忠孝治理天下,皇太后乃陛下之生母,陛下不敬生母,幽之别殿,实乃不仁不孝之徒,我等如何能拥立这样一位君主?”
    他不再隐瞒意图,长剑一扬,身后的甲士顿如密密麻麻的蚁虫涌上,嘶喊着,两方人马厮杀在了一处。
    以京兆苏氏为首的叛军皆是部曲家奴,本就人手不够,打的是出其不意的主意,更不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苍龙卫的对手。
    很快,嘉王同苏钦这两位主谋便被生擒,带至皇帝面前伏罪。
    狭小的僧房院落已被赶来护驾的禁卫围的水泄不通,昔日佛门净地,今日血流成河。
    僧房外每一处土地皆被鲜血染透,叛军的尸体残肢枕藉着倒在地上,微寒的秋风里皆翻滚着浓烈的血腥之气。
    败得这样淋漓彻底,虽是意料之中,苏钦也不免羞愧,低着头颅不发一语。
    嘉王则是恐惧地看着走近的长兄,牙齿害怕得皆在打颤,自知难逃一死,忽然间又都什么也不怕了。
    “呵呵呵呵呵……”他苍凉地笑出声来,“我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分明只比你小了一个月,便要一辈子屈居你下。而阿耶那般偏心于你,早早地将皇位禅让于你,你却忤逆他,让他死也不得安生!”
    “成者王,败者寇,自古皆然。阿耶又做错什么了呢?分明你才是那个受益者,却要过河拆桥!拓跋衍,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新)
    一直以来,令嘉王等人最为困惑的就是此事。
    分明先帝已将皇位传给了他,分明他自己才是先帝弑父杀兄的最大受益者,他又为什么要执着地为那些都死透了的人翻案?来动摇他的统治?
    除了把这一切都推到岑樱那个村女身上,他们想不出任何缘由!
    而面对自己的父母,他都能如此冷酷,对待他们这些潜在的威胁,又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是以明知希望渺茫,他们也不得不拼上这一把!
    为什么?
    嬴衍眉峰微微一敛。
    谈公理与正义,都太虚无缥缈。他也没那么伟大,起初,只是为了让岑樱能有个过得去的身份,不再被人诟病是乱党之后。后来,是为了让她不离开。
    真正触动到他的,实则是老师的死。
    他想,连老师那样与戾太子他们并无多少往来之人都愿为公理和正义而付出生命,他身为上位者,又为何不能拨乱反正,还那些枉死的人们以公道。
    何况那些死去的人里,有与他血脉相连的伯父,也有他之挚爱的血亲。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也许他这辈子都做不到老师对他的期许,但至少,他不能像父亲那样,让权力成为加害于人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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