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韬恍惚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发现，夫人献出的力量尽管朝着他而来, 却也不可避免地被另一个孩子夺去。
    ——你看还是不要生二胎了吧，父母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孩子是需要争宠的。
    精神病人的思维一下子跳到了奇怪的地方，林行韬咧开嘴，觉得自己有些神经病。
    他摸了摸夫人的肚子, 对守密人说：［侦查！］
    ［你的侦查是30，rd＝6，你的侦查接近大成功。］
    ［你的母亲献出了自己的力量，她一直是这样溺爱着你。但是任性又淘气的孩子啊——你根本不满足，你怎么会满足呢。你想要更多，你想要像蚂蟥一样吸干你母亲的最后一点生命。］
    ［还有剩余的力量在哪里呢？你打量着你母亲的肚子。］
    ［你发现这个母亲为你做出的、让你成长的温室有哪里不对劲。这不是子宫，而是一个糅杂了许多男性、女性器官的庞大肉组织。］
    ［剩余的力量就在某处存放着，你已经找到了它们。］
    林行韬想安慰外面呼吸渐弱的夫人，但话出口却是疯狂的大笑。
    “妈妈！给我啊！都给我啊！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生来就是要为了我奉献出一切的！连那个什么警官都把自己交给我了，你怎么可以难产，你怎么可以看着我受苦！”
    夫人声音沙哑地回应：“是的是的路易斯，我爱你。”
    噗噗噗！林行韬畅快地踩在肉上，踩在母亲一切为了孩子的心上。
    他看向正在飞速长大的孩童，对守密人趾高气扬地命令道：［快点对他做出侦查！！］
    守密人惊了：［尽管知道你现在精神分裂，但我还是要问——你确定吗？！］
    ［你要知道对面的本质不是人类。玩家对他侦查，一旦成功就会跳过灵感检定直接进行san值，也就是理智值的判定。］
    ［而且是1d100的程度，即骰一次百面骰子，相当于骰两个十面骰子，骰出来的是一百以内的任意数字。这个数字就是你将要损失的理智值！］
    ［你的san值只有60，你可能不懂规则，san值一次性损失超过10点可是会出大事的，你确定要骰吗？］
    林行韬脸色一沉，猩红的眼睛有些偏执与阴郁。
    ［少废话！］
    于是，纵使守密人不想那么快见到有趣的场景落幕，他还是遵从玩家意愿地骰了骰子。
    在骰子旋转的时候，林行韬举起成人大小的手，在看准的肚子的一侧狠狠划拉过去。
    “妈妈，我要脐带！”
    夫人发出痛苦与喜悦混杂的喘息。
    噗嗤的碎裂声后，一截细长而弯曲的肉色管道被他抽出在了手中。
    管道上鲜红的肌肉组织有节奏地收缩着，粘液不断吐落。
    这并不是脐带，而是输卵管。这是一根另类的脐带。
    林行韬饶有兴趣地举起肉管，扭进了自己脖子处。
    “啊——”他忍不住舒爽地眯起眼睛叹息。
    精纯的力量流入了他的身体内。这是来自母体的生命之粮。
    “妈妈你太厉害了，那些人类贵族怎么能比。”
    在他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恶心的时候，骰子停止了转动。
    ［.rd＝3<30，侦查大成功，你将直接进行san值判定。］
    ［.rd=84>60，判定失败，你将接着进行1d100的san值损失判定。］
    ［.rd=76，你损失了76点san值，你的san值降到了-10以下。］
    守密人停了一下，似乎在为林行韬的厄运遗憾。
    ［你陷入了不可救药的永久疯狂，你沉沦于永远的黑暗中，你的人物卡作废，也就是说——你与死亡无异。］
    林行韬呵呵呵地笑，他不以为意地吞咽着。
    守密人咦了一声。
    ［要想支配疯狂，必先陷入疯狂。］林行韬恢复正常般低念了一句。
    咕咚咕咚。大口吞咽。
    他扭了下脖子，于是要不是肉管连着，脑袋差点就掉下来。
    来自母体的连绵的营养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
    只看外表，他正在发生着极大的变化，这变化与对面的孩童不相上下。
    被啃去的断肢边缘伸出了细小的肉芽——肉一团团变大撑开皮肤，生长纹一片片长出——骨骼喀拉啦作响。
    他正在长成父母一样的大人。
    倘若雷诺在这里，他就会发现那一截肉管像极了他看见过的缠上路易斯身体的触手。
    温柔而有力。那是母亲的爱抚。
    林行韬脚趾一动，再次朝孩童的方向奔去。
    他踩过的每一寸肉壁，那里都积满了浓烈的血，那是无数生命体内流出的血，正对应了雷诺看到过的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的情景。
    守密人一时间失去了言语，因为他眼中的人物卡一如拿狂乱的脚步般变化着。
    ［路易斯·萨利安·德·洛林性别：男年龄：正在变化，无法估算精神病史：无＆近亲结合而产生的萨利安家族特有的一系列精神病（你的血统正在混合）
    出生地点：法琅西洛林职业：无
    属性与技能：急速变化中
    状态：你正处于一个刚刚被开启的特殊祭坛内，血肉祭坛内的生物将会不断损失理智，理智的丧失程度越高，越会在祭坛内如鱼得水。
    由于祭坛母体的爱护，在祭祀结束前，你的状态不会有增减。
    你陷入了短期临时疯狂——精神分裂中，该症状被锁定。
    你接受了邪恶的力量，你正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向非人的方向转变，一旦完成这个转变，理智的丧失对你来说就不是什么大事了。但失败的话——你将被疯狂吞噬。］
    也就是说，林行韬的san值的确降到了－10以下，但由此带来的后果延后处理！
    守密人的语气古怪：［你是故意让自己变疯的？］
    林行韬的笑声在喉咙里泄露而出，他像食尸鬼一般扑咬。
    ［你的侦查大成功，因此你大概知道了对面是什么存在。］
    能让守密人骰1d100的当然是外神或者旧日支配者那一级别的存在，总不可能是食尸鬼那种下级种族，他们顶多1d10。
    ［祂本是一名来自克苏鲁神话的旧日支配者，祂本应作为食尸鬼之王莫尔迪基安降临。但由于这个世界的限制和错误的召唤，祂不可思议地发生了巨大的、负面的变化。祂受到了本世界的影响，与原本的食尸鬼之王相差甚大。］
    ［祂的实力大为减少，出生前的祂甚至脆弱得不像一名邪神。］
    ［但一旦出生，祂将给整个世界带去阴森可怖，祂将恢复自己的荣耀，食尸鬼或许将占领这个世界。］
    脆弱吗？
    比起克苏鲁神话中的邪神，在与林行韬互相撕咬的孩童的确弱得不像话。
    但林行韬却是靠着祭坛、发疯、夫人、神力、道法的力量才做到这一步。
    要是换真正的路易斯来，早就被献祭了吧。
    “杀了他！我的奴仆与崇拜者们！杀了他！”祂喊。
    在外的食尸鬼们隔着肚皮抓住林行韬的手臂与大腿，让他像一个受难的圣徒一样遭受着酷刑。
    但随着夫人生命的注入，他的力量已不是食尸鬼可以阻挡的了。
    ［力量对抗成功。］
    他一振手臂，几乎算得上轻松地脱离了食尸鬼的爪子。
    他作势去拔邪神的脐带，结果祂警惕地离开原本的位置。
    祂冷冷地笑着，从肩膀开始，祂的肌肉正在一股股地抽动着，鲜红的筋络扭转成成人的身躯。
    “啊啊！我要分娩了！”夫人突然痛苦地喊道。
    整个肉袋开始颤动起来，肉浪一叠接着一叠，而且逐渐缩小着。
    林行韬一踩后面，借着被挤压的力道扑向了邪神原本站着的地方。
    在那里，有他先前侦查到的部位！
    这一回他没有伸出手，而是直接咧大嘴，咬破了那个地方。
    在肉的不断颤动中，他咬到了另一根管子——
    女性本就有两根输卵管！
    嗡——
    那是祭坛快要毁灭的声响。
    咳咳——
    那是夫人生命消逝的声响。
    邪神只差中间的一个部位就能完成成人之躯从而降临了。
    林行韬看似做出了完全没用的一个举动。
    但是——
    ［由于力量的涌入，你的人物卡得到了部分更新——］
    林行韬打断了守密人。
    两条大肉管在他脖子上飞舞着，如同两根如指臂使的触手。
    他抛出了两枚骰子。
    于是触手们欢悦地在空中将它们抓住。
    骰子表面流转的猩红光芒比不过他眼中的红。
    他露出一个乖戾的笑容，那个笑容很快又变得云淡风轻起来。
    他仿佛恢复了正常，又仿佛更深的黑暗隐藏在轻微的笑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