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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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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病了,天子却没延后出发日期。
    父子之情已淡薄至此,饶是徐皇后也没好的办法。
    部分朝臣对立储也有了新的想法,纷纷开始活动。
    远在开平卫的高阳郡王获悉消息,冷笑一声,将送到面前的书信撕得粉碎。
    “王全。”
    “奴婢在。”
    “点个火盆,全都烧了。”
    “是。”
    王全躬身退出去,朱高煦仍在冷笑。
    先是世子,现在轮到他了?
    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可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会上套!
    当他还是四年前的朱高煦?
    “来人,那个怯烈帖木儿不是说有要事禀报?带他来见孤。”
    “遵令。”
    朱高煦紧了紧常服的衣袖,气势沉稳,愈发肖似朱棣。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了北巡二
    永乐元年五月,天子御驾离京。
    是日,世子朱高炽亲领百官出宣武门相送。
    自皇后千秋节宫宴之后,世子多以读书为由居文华殿不出,非天子宣召不至。自日前昏厥,太医言世子心中郁结,体虚,需休养。天子特命世子不必入奉天殿逢朝听证,以休养为本。此令一下,让支持朱高炽登皇太子位的解缙等人心惊不已。
    不封皇太子,连听政也不许了。这哪里是关心世子,分明是将世子排除在朝堂之外。
    对比之下,高阳郡王领兵在外,却恩宠日隆。
    天子时常敕谕,或言及军事,或叙父子之情。高阳郡王更是旬日上表,不提政事,只关心天子劳累,皇后凤体。风声传出,高阳郡王嚣张跋扈之名顿减,仁孝之名大盛,隐有盖过长兄之势。
    解缙黄淮等人焦急不已,莫非天子真要废长立幼?
    “于国家社稷,废嫡长子而立次子,此非福也!”
    更有人担忧,如唐时玄武门之变,会否在本朝重演。
    “天子本就以武夺位,喜高阳郡王……”
    “慎言!”
    话被拦住,众人仍惊出一头冷汗。
    朱棣怎么登上皇位的,天下人都清楚。
    清楚归清楚,大声说出来可会要人命。
    出言者也意识到说错话了,擦了擦额角,闭上了嘴。
    一场虚惊,众人心中都打起了鼓,哪还有心思商量如何帮朱高炽摆脱困境,只能虚应几句,借口公务各自离去。
    文渊阁内西侧厢房内,杨荣站在窗前,看着面带沉重的黄淮等人,摇了摇头。
    太急了。
    书生意气不可成事,建文朝的种种摆在眼前,为何他们还不明白?今上正当壮年,世子根基未稳定,倒是二皇子和三皇子战功彪炳,如此急迫,非但无法送世子上位,反而会让陛下同世子离心。
    “士奇兄观之,如今之况何解?”
    “难解,却非无解。”
    自入文渊阁,成为内阁七人之一,杨士奇愈发谨言慎行。朝臣议立皇太子,从不参与。解缙等相邀,能推则推。杨荣也是一样。
    落在朱棣眼中,便是此二人知进退,体上意,协助他处理政务的能力又是一流,有望成为朝中股肱之臣。
    虽然解缙仍三天两头得天子夸奖,几乎被夸出一朵花来,但在文渊阁内,杨荣和杨士奇却更受重用,隐隐压过了解缙黄淮。
    文渊阁的七人也分成了两派。
    一派以解缙黄淮为首,另一派则以二杨为先。
    明知天子用意,众人也必须遵照朱棣设好的方向去走,没人敢提出反对。
    “依士奇兄看,天子是真存了废文华殿之心?”
    杨士奇摇摇头,“天子纵不喜世子,却未必不喜文华殿。”
    “哦?”
    杨荣走到桌前,杨士奇执笔落在纸上,待杨荣看过之后,移到烛火旁点燃。
    橘红的火光,渐渐吞噬了纸上墨迹。
    宣纸成灰,“圣孙”两个字却深深刻印在了杨荣的脑海里。
    “可要提醒解侍读?”
    “不必。”杨士奇再次摇头,“解侍读早已领悟,你我二人只需静观,忠于陛下,本分为要。”
    语义已尽,杨士奇不再多言,
    五月丁丑,天子驾临山东,途经济南、德州等被兵府县,见荒芜田地甚多,民有饥色,特召山东布政使前来问话。
    朱棣很疑惑,朝廷连续两年免除山东夏粮,又拨付粮食钱钞赈济,为何还会出现民不聊生的情况?
    昔日德州济南,均为繁华之地,如今再观,哪里还有繁华的样子?
    山东布政使还想隐瞒,面对朱棣,终究心虚。几番奏对,因紧张之故,前言不搭后语,朱棣心中疑惑更甚,召来杨铎,大有不在朕的面前说实话,就放锦衣卫的架势。
    “你和朕说实话,还是朕另想法子让你说实话?”
    朱棣气势全开,杨铎再一旁冰冷的盯着,像是计划从哪里下刀子最好。
    如此压力之下,再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如果之前还有几分侥幸的念想,被永乐帝的火气一喷,顿时烟消云散。该说不该说的全都竹筒倒豆子,一干二净。
    末了,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哭道:陛下,他全都说了,一点也没隐瞒。荒地征税是户部下令,绝不是他肆意妄为。他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对,但看在坦白从宽的份上,能不能当个污点证人,争取宽大处理?
    永乐帝没说话,随手抓起大帐中的一件东西就扔了过去。
    山东布政使不敢躲,一下被砸在了肩膀上。
    清脆的骨裂声,石砚滚落在地上,大团的墨迹染上绯色官服,官补上的锦鸡瞬间失去了光彩。
    忍着肩上剧痛,山东布政使不断请罪,“陛下息怒!臣知罪!”
    能在靖难后做到山东布政使,掌一省之政,是天子看好他的能力,也是对他的信任。
    结果呢?
    朱棣恶狠狠的盯着跪在面前的山东布政使,恨不能一刀劈了他。他就是这么报偿自己对他的信任和重用?!
    “户部的命令,重于朕的旨意?”
    朱棣亲口问出这句话,已是诛心。
    山东布政使不敢回答,连连叩首,他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充军戍边都是天子开恩。他死不要紧,只希望不要罪及家人,放他一家老小一条生路。
    “你有家人,百姓何尝没有?你求朕怜悯你的家人,为何不能怜悯治下百姓?!”朱棣一把抓起山东布政使的衣领,像拖一条麻袋一般将他拖出帐外,狠狠掼到地上。回身抽—出金吾卫的腰刀,刀锋正对布政使的喉咙。
    “何为一省之官?承宣政令,掌控财富,慈掌庶民!朕乃天子,天子庶民犹如朕之亲子!你说,你告诉朕,朕如何能放过你?放过你的家人?!”
    大营之中一片肃然,只有朱棣的咆哮声撕裂长空,传至营外,砸开了百姓脸上的麻木。
    “太祖高皇帝在时,尝言,爱民如子!朕自登基以来,无不尊奉太—祖训导,兢兢业业,不敢踏错一步!”
    “朕命免去被兵地粮税,尔等不奉旨,反而加苛重税,中饱私囊,以致百姓破家,田地荒芜,民不聊生!”
    “事已至此,非但不反思自身之过,而只求自己亲人性命,朕如何才能不杀你?!”
    怒到极致,猛然挥刀,血自胸腔中喷出,乌纱随着人头滚落。
    朱棣单手提刀,一缕鲜血滑过刀锋,凝成血珠,沿着刀尖滴落。
    目睹一切的户部官员骇然,双股颤颤,几不能立。
    朱棣将刀交给金吾卫,令人将山东布政使的尸体拖下去,查抄其家,十五以上男子全部斩首,女眷充教坊司。
    “吾皇万岁!”
    被杨铎带来问话的耆老已是泪流满面,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朱棣走过去,亲自扶起老者,道:“是朕失察,所用非人,致百姓苦难至此,是朕之过!”
    说罢,以天子之尊,向耆老躬身。
    营中文武同时下拜,文臣作揖,武官抱拳。
    老者哽咽不能语,颤抖着双手,连呼万岁之声,久久不绝。
    天子御驾在济南驻跸三日,山东布政使司上下,自左右布政使到左右参政,经历,都事,照磨等逐一被锦衣卫带走询问,问罪者众。济南知府同样没逃过一刀,被枭首示众。
    处置了山东官员,随行的户部官员也没能好过,两人当场被摘了乌纱,发边塞充军。其余户部官员留待回京后处理。凡同此事有牵扯的,一个都不放过。
    不遵天子令,视太祖成法于无物,明令荒田不得征税,仍照征不误,甚至加重田赋,截留钱粮全被私分。连送至卫所的军粮都不放过,这样的官,如何不该杀!
    “朝廷设官以治民,治民之道在乎安养。尔等不体朕爱民之心,因循玩愒,视太祖成法为虚文,其心可诛,其罪当杀!”
    朱棣说要杀人,就绝不是嘴上说说罢了。
    高皇帝几乎杀光了六部,朝廷依旧运转。他杀光一个户部,又算得了什么!
    天子在济南大开杀戒,山东全境震动。
    各府县纷纷贴出告示,宣朝廷免两年夏粮,复耕荒田免税,当年多征税收全部发还。凡有官吏贪赃枉法者,军民可依《御制大诰》及《太祖成宪》纠举。
    敢阻碍上告百姓者,与被告者同罪。
    然严禁诬告,诬告四人以下者,杖一百,徒三年。四至六人者,杖一百,流千里。诬告十人以上者凌迟处死,其家人戍边,迁化外。
    诏令下达之后,永乐帝任命前北平右布政使曹昱为山东右布政使,主管山东政务。之后起驾,继续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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